Spectre

孑然一身 空空如也
胆小鬼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真相

假定威尔·格雷厄姆是巴尔的摩州立精神病院的护工(大概是个二设)


汉尼拔端坐在桌前,全神贯注于一本罗素的哲学书籍。他忘我地沉浸其中,甚至没有注意到新来的那个护工押送着一名囚犯在他隔壁牢房门口停下来,锁孔拧动锁眼的喀啦声清脆响起,那名囚犯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钳制他的手铐和护工的双臂。


马修从走廊那端信步走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冲威尔扬了扬下巴:“还顺利吧?”说话间轻佻地眨了眨那双桃花眼。威尔不置可否地皱起眉头,对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不予置评。“我要是你,就会离这些疯子远一点儿。谁知道他们疯起来会干出什么事情,兄弟,这可是个忠告。”马修在一边踱步,好像护工的职责和他全然无关。威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用憋闷的口吻说:“谢谢你的好意。我无意于和他们打成一片。”


汉尼拔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新来的这个护工有一头巧克力色的卷发,一双清亮明澈的大眼睛游移不定地盯着地面,稚气未脱的脸上蓄着一圈胡茬。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但显然没有成功。汉尼拔不禁扬起了唇角,微微做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这个叫做威尔的年轻护工有严重的社交障碍,不能正常地与人交流相处,护工这个职业倒是很符合他,除了精神病罪犯,他几乎不用和其他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交集。哦,还有奇尔顿这个愚蠢又麻烦的上司需要威尔和他共事,这真的不能算作这个州立精神病院给这个社交障碍者带来的有限好处之一。汉尼拔看着威尔锁上牢门走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是个有故事的人,汉尼拔的脑中有个声音说。


汉尼拔沉浸在他的思维宫殿里,他昔日坐在琴凳上弹奏羽管钢琴的平和悠闲的日子像书页一样翻过去,他被人簇拥在客厅里发表精妙绝伦的言论和思想的场景变作一幅图画装裱在精致的相框中挂在房间墙壁上。汉尼拔在各个房间穿梭,看着过去充实有趣的生活,时常在各种令人怀念的夜晚夺取那些猪猡的生命,听着他们或恐惧或凄厉或惊悚的表情和声嘶力竭地哀求,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全能的上帝在赐予这群罪恶之源以救赎。没错,救赎。

汉尼拔看到威尔将餐盘放在滑动抽屉里推进来,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汉尼拔一眼,他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接着便要推着推车走开。

汉尼拔叫住了他:“威尔,早上好。”

威尔显然不习惯别人对他展示过分的礼貌,那让他的眼皮不自在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依旧没有看汉尼拔,只是用不太清楚地声音回答:“早上好,医生。”

汉尼拔从床上坐起来,他轻声走到玻璃墙前,看着威尔的表情,带着忧虑的语调说:“你昨晚没睡好,威尔。你看起来糟糕透了,你的室友总是把音乐调的很大声,在半夜开派对,但这不是诱使你失眠的原因,你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过度恐惧或者被什么困扰着。”
威尔的瞳孔畏缩了一下,他显然惊讶于医生的洞察力,如果他对于自己的能力有十足的信心,那么他承认汉尼拔的洞察力绝不逊色于他。威尔沉默着,这给了汉尼拔继续的动力:“也可能是你童年时经历的创伤造成的,你知道,孩童时期是发展人格的关键时期,那些经历让你产生了痛苦的感觉,甚至这些感觉演化成了幻觉。你夜惊吗,威尔?”

威尔的眉头蹙得越来越深,他抬起一只手臂,摆手示意汉尼拔停下:“你在分析我吗,医生?恐怕我不是个合适的人选,我很好,谢谢关心。”他的语气逐渐加重,仿佛在极力掩饰内心的焦虑不安,很久都没有人能够这样洞悉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威尔觉得自己的疮疤被陌生人扒开了,一览无余地。

汉尼拔极度不满于旁人粗鲁的打断他说话的行为,若是别人,很可能会变成他的刀下珍馐,但他可以纵容这个叫做威尔的护工,仅此一次,他告诉自己。

汉尼拔喜欢看威尔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那让他有一种类似于能够亲自烹饪食物的愉悦感。他乐于享受威尔的恐惧味道,显然这种行为给后者造成了压力:“我说的对吗?”

威尔依旧没有回复,但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头与汉尼拔目光相接,他看到了汉尼拔深邃如墨的眼中划过了不易察觉的点点猩红,它们昭然若揭地警示他:汉尼拔是个超高智商的精神变态者,他的一切言论都是出于娱乐自身的目的,要么致人于死地,要么把别人变成和他一样的连环杀手。

威尔找回了一点神志,他马上移开视线,匆忙地道了一句抱歉后头也不回地推着推车走远。

汉尼拔拿起一片寡然无味的吐司,他今天吓到了他的男孩,他因该更谨慎一些的,可是他控制不住,他想要看到威尔更多的情绪变化。它们像未知的冒险一样让汉尼拔激动颤栗,能够使汉尼拔在意的东西和人物可不多,威尔有幸能够激发汉尼拔的探索欲望,汉尼拔嗅到了同类身上具备相同的凶暴气息。


再次见到威尔是在一个雷声大作的傍晚,威尔依旧独自推着食物前来,他们俩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变得浓重,炸响的惊雷仿佛就在耳畔,威尔被惊得差点抖落餐盘。


汉尼拔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泰然自若风度翩翩,尽管他穿着难看的连身囚服,依旧掩盖不了他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汉尼拔走到玻璃墙前,打量着威尔:“晚上好,威尔。”他的眼睛在微笑,但威尔仍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他的反应慢了几拍:“晚上好,医生。”他的眼睛盯着汉尼拔的鞋面,仿佛盯久了就会冒出个洞似的。


汉尼拔不会再冒险把他吓跑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觉得这工作怎么样,和一群精神病在一起会让你产生厌恶情绪吗?”


威尔思考片刻,像是经过了一番斗争:“还不错,这个工作挺适合我的,你知道,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我能看到太多了。”他皱起眉头,像是要甩掉那些糟糕的感觉。


汉尼拔了然地偏了偏脑袋,他并不惊讶于威尔的神经质:“不要让那些感觉影响你,威尔。你要控制它们,把它们放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确保自己不要被它们主宰。”


威尔不太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觉得医生的话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比如?”


汉尼拔面露微笑,威尔开始接受自己传达给他的信息,而不是排斥了,可见这些幻觉给威尔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折磨。汉尼拔耐心地讲解:“你可以尝试想象一下有这么一个地方,你在那里感觉自在又放松。你可以在这个地方存放所有记忆,将它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封存起来,当你需要它们的时候,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它们。这个地方可以是一座房子,也可以是个书橱,或者别的让你愉悦的所在。”


威尔认真地听着,他眨了眨眼:“所以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在这里,靠记忆生活?”


汉尼拔钦佩于威尔的洞察能力,他没有否认:“这让我能够理清一切头绪,我从未能够像现在这样清晰明了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与失败。我应该更早地发现缺陷而不至于酿成大错,来到这儿。”


威尔咯咯轻笑起来,他摇了摇头:“我觉得它是必然的,没有连环杀手可以抵御再次杀戮的诱惑,虽然在此之前你做的滴水不漏,但米莉亚姆们总会出现,终将把你们送到这儿。”威尔指了指脚下,笃信于此。


汉尼拔保留了他的看法:“这么说我是天命所归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我说我能从这里离开,而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想,你信吗?”


威尔知道汉尼拔的能力,那些叫得上名字的死者或许只是杀戮的一部分;而另一些,没被发现无从考证的,深埋于地下或者烂在哪条沟里的尸体数量无从知晓。威尔几乎是怀着几分尊敬之情看着玻璃墙后的男人,从他凌厉的下颔到凸显的颧骨,再到眼睛,那里混杂着湖面的平静和巨浪的汹涌,威尔不清楚为什么眼神中可以透露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或许汉尼拔是个矛盾体,混合着许许多多的假定和可能。威尔缓慢地点了点头:“我信,你只是在观察我们,这感觉让你觉得很好,我们就像小白鼠一样,你在拿我们做实验,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汉尼拔可以说在最大程度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微笑的表情,真心实意地袒露出他对威尔的着迷,他欣喜于威尔对自己能力的肯定,或许还有点崇敬,汉尼拔无不骄傲地想。他聪明的男孩,轻而易举地窥探到了面具后的自己,可是这仅仅是自己愿意透露的冰山一角,如果威尔深入其中——如果他有胆量追根溯源的话,希望那个自己不会吓坏了他。汉尼拔没有否认自己在探索人类行为上具有的几近偏执的热情和兴趣:“观察他人的行为的目的是将之与自身对比从而获得或不屑或赞同或嫉妒等一系列心理反应的过程,从而效仿那些良好的行为习惯提高自身修养心性,摈弃那些令人不齿的糟糕表现和行径。”


威尔盯着汉尼拔的眼睛,陷入了放空状态。钟摆在他眼前晃动,他听到了汉尼拔的想法:我把那些粗鲁的人吃掉,是为这个社会清除垃圾,否则这个社会完全变作一个藏污纳垢的垃圾箱了,我无法忍受在这种情况下生活,他们破坏了这个世界本身具备的美感,所以我肃清了这些垃圾,这群猪猡,他们只配存在于我的胃袋里,给我提供蛋白质和脂肪。


威尔的胃抽搐起来,剧烈到化作实体的疼痛,他不得不弯下腰,冷汗簌簌地滴落在地面上。他开始耳鸣,接着眼前开始模糊,整个视界混沌一片。威尔栽倒在地,汉尼拔则冷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躺下的威尔,他觉得他很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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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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